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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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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是举行小朝会以及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规格远比含元殿要小,也没有长长阶梯和高得让人看不清上首之人的高台。

是以顾锦卿一踏入殿中,只用了一眼便看清了殿内情况。

少帝不在,上首便只有一张摄政长公主的檀木宝座,天底下最尊贵的女郎坐在上面,衣饰繁复,发髻高盘,玉冠上没有佩戴冕旒,让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张冶艳明丽的脸。

那张脸没有他所熟悉的戏谑和宠溺,没有平时对他挑猫逗狗的轻松愉悦,甚至她平日的坐姿都是懒洋洋的,如今却是正襟危坐,目光冷凝的注视着进殿的人,好像她就只是在代表越氏朝廷,不过是在打量一件趁手好用的工具而已。

她的身后站着真正的长史常茵,还有那个名叫行舟的玄武司使。下方会试主考沈约负手而立,一脸严肃的看着走进殿里的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熟稔。

顾锦卿陡然生出了一种困兽斗的感觉。他自己身上还是一袭青衣,发顶只有一支毛笔,站在堂下呆愣愣的仰望上首,在殿试那日猜到殷姐姐的真正身份时他是震惊,现在的他却是莫名的难过。

他终于意识到,而且不得不接受自己和殷姐姐的身份和立场是如此的悬殊。

那个名叫行舟的男人看不起他,大概也是对的。至少那个男人在长公主遇刺时有能力把她护送到外宅之中避祸养伤,现在又有资格作为亲信站在她的身后。而他纵使三元及第,也不过是出身贫民窟的穷苦书生,根据科举惯例大概会进入翰林院作为编修,走一条历朝历代早有千百人已经走过的路,一点也没有自己的特别之处。

又或者她本身愿意资助他直到考上科举,便是因为他平平无奇甚至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背景,她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自己在表面上和四大世家以及影子朝廷没有一丝瓜葛。

床笫之间那些小狗和主人的戏言,原来从来都不是姐姐兴之所至的闺房之乐。由始至终,他顾锦卿便是长公主刻意培养的一条小狗,这条小狗不是为了她的私欲服务,而是用他能言善辩的口和洋洒万字的手来为朝廷效力。

礼部的传胪官见这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心中暗骂一句没见识,大声唱道:“贡士顾锦卿,进见长公主。”

顾锦卿如梦方醒,慌忙跪下,视线直直的看着地面:“臣顾锦卿,叩见长公主殿下。”

头顶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顾卿平身”,顾锦卿默默站起身来,却再不敢抬头直视天颜,眼帘微垂,依旧看着地面。

偌大的紫宸殿中,此刻静得细针落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顾锦卿听到了一声轻笑。

笑声轻得有如微风拂过,对顾锦卿来说却是熟悉至极,熟悉得让他难以置信。

威严的女声自头顶传来,不带一丝私人感情,让他更加确定刚才听见的笑声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顾卿,抬起头来。”

顾锦卿下意识的服从,抬起头来对上了上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反应之快,似乎还能看见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满意。

越长风定定的注视着他,把自己钦点的状元郎举手投足之间的青涩和狼狈尽收眼底,享受一番之后才悠然开口。

“在殿试的策题卷上,本宫问了三个问题,而你的答案以一字蔽之,就是一个变字。”她压下笑意,一脸肃穆的说道:“可是自古以来,求变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在生前看不到变法的结果,被朝野世人所误解,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么顾卿,”她直直的看进新科状元的眸光深处,“你是否愿意把这一条路走到尾,不论中途如何、不论结果如何,坚持你的初衷?”

顾锦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还是乱成一团,但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世路无穷,劳生有限。”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好!”越长风目露赞赏,接过身后男人递来的茶盏,浅浅呷了一口,才朝负责传胪的官员命令:“给顾状元宣旨。”

顾锦卿看着她握着茶盏的芊芊玉手,在他接过六品朝冠、衣帽袍服,代表不再是白衣之身,正式听封成为三元及第的状元一刻,心里想到的却只有她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拿着茶盏微微倾侧,把温热茶水缓缓往他的衣领内倒去的一幕。

就算有别的男人给她斟茶递水也没关系。

只要她在吃饱喝足之后,把剩下的茶水倒在小狗身上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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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之后,顾锦卿抱着明黄圣旨和状元袍服在紫宸殿外的长廊走着,忽然听见一把女声:“状元郎请随我来!”

顾锦卿认出了她,正是那真正的长公主府长史常茵。 “常大人。”

“状元郎有品位在身,毋须大人前大人后的。”常茵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笑得有些一言难尽:“殿下身边的人都叫我常姑姑。”

那句“殿下身边的人”实在太过露骨,顾锦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又忽然发现自己在长公主面前从来都像个傻子一般,在相府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窥探到了她的真正身份,原来由始至终误会的只有自己,反而就连真正的“常姑姑”都知道他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件玩物。

常茵在殿试和方才的小传胪上两次见他都在发呆,没有给这愣子再次发呆的机会,几乎是用塞的领着他上了一顶轿子,直接把人抬到了昭庆宫里。

越长风还要接见余下的九名进士,回到昭庆宫的时候就已错过了午膳时间。她一踏入昭庆宫的偏殿里,看见的便是饥肠辘辘的小狗。

啊不,是人模人样的顾状元。

青年坐在窗子旁的软榻上,身上已经披上了绯红色的状元罗锦朝服,上面绣金饰银、广袖翩翩,头顶纱帽,发间簪上金簪、系上银带,腰间系上御赐玉佩,手中有板有眼的执着槐木笏板。

衣冠楚楚的小状元,更显眉目俊朗,一表人才。

越长风双目一亮,看着他一下从软榻上跳了起来跪伏在地,沉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唱道:“臣顾锦卿,叩见长公主殿下。”

越长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走过他的身前坐到软榻上,脚尖伸出勾住他几乎贴地的下巴。

“不是叫你抬起头来么?”她的声音回复到一贯的慵懒,尾音拖得长长的,尽是毫不掩饰的恶劣笑意。

顾锦卿顺着她脚上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抬头,又一点一点的直起身子。视线对上的一刻,本来一副俊美风流模样的青年立时化身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狗狗。

“殿下……”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是化成了一声委屈的轻叹。

越长风待他的头抬到自己膝盖的位置时才收回了脚,却又转而踏在他的大腿内侧,微微俯身玉指轻抚他微微嫣红的狭长眼尾。

“小狗从前不是这么叫我的。”她嫣然一笑,笑着问:“是怪本宫欺骗了你?”

顾锦卿听见那声“小狗”,身躯一颤,眼尾的嫣红迅速泛上脸颊。 “臣……臣不敢。”

越长风把拇指轻轻按在他的唇角,有一下没一下的下按:“不敢的话,为何还自称作臣?”

“姐姐……”顾锦卿的鼻息骤然加重,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小狗……小狗只是不知怎样面对。”

玉指一下伸进他的口中,他也似足了一只讨好主人欢心的小狗一样,用自己柔软的舌尖包裹轻舔,一轻一重的为它按摩,充分照顾到手指上的一分一寸。

越长风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好好伺候,一边柔声哄着:“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不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读书,不为了我也不为了谁,好好为自己考试。”

顾锦卿往前一倾,依赖的靠着她的膝盖,嘴里的手指也探得更深。

越长风用另一只手脱下他头上乌纱,揉了揉他整齐梳起的发髻,对着依旧一脸委屈的小狗无奈的道:“要不你这样想,我隐瞒身份赞助你读书考试,是因为我从一开始便选择了你。”

“我在四年前便知道,你会是我越氏天下最棒的状元郎,也会是姐姐一个人最棒的小狗。”

毫不走心的哄骗,对于顾锦卿而言却是琼浆玉液,就算是穿肠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停住了嘴里的动作,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姐姐。”眼中波光粼粼,似乎有些水雾。

越长风难得对一个人有这么多的耐心,俯身在他耳边,再次轻声诱导:“姐姐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所以别再怪姐姐了,也别想疏远姐姐,好么?”

她把手指抽了出来,还不忘戏谑地夹夹小狗舌尖,轻轻一笑。

——像极了顾锦卿在殿上听到的那一下轻笑。

顾锦卿沉吟良久,在大殿上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状元郎此刻像是一个深陷情网的天真青年般踌躇不前。

过了不知多久,他眨了眨一双清明无辜的眼睛,嗫嚅道:“……对不起姐姐。”

越长风把湿濡的手指抹在他头顶的如藻墨发上,忽然看见了顾锦卿脱下来的旧衣折叠整齐的放在一旁,最上面的正是他向来用来簪发的那支毛笔。

她忽然有了一个好玩的想法。

“姐姐给你题一幅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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