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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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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来到八月。

这段时间李氏天天拉着田妈妈去山上礼佛,每次田妈妈让她捐香火钱,她都以儿婿不让的借口糊弄过去,心里隐约猜到田妈妈跟这寺庙有关系。

晌午吃完斋饭李氏去禅房休息,田妈妈悄悄溜了出去,找到之前分赃的和尚两人闲聊了起来。

“你家夫人这几次来怎么都不捐钱了?”

“还说呢,家里换了掌柜,银钱都被新进门的郎君把持住,夫人不敢捐。”

“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你问问你家郎君拜不拜佛,让他上山捐点香钱?”

田婆婆啐了一口,“我可劝不动,那小哥儿有主意着呢,前阵子还让我们夫人请了尊观音小像回去供奉,以后再想分钱怕是难喽~”

两人没注意,柱子后面李氏抓着帕子差点咬碎牙,怪不得田妈妈总撺掇自己上山礼佛,没想到自己这些年捐的钱都便宜了这俩人!

“田妈妈,田妈妈!”

“哎。”田妈妈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回来,“夫人怎么了?”

“刚才我做了个梦,吓得我醒来心里还难受。”

“夫人梦见什么了?”

李氏注视着她道:“梦见我养了一条狗,好吃好喝的喂它,却不想这畜生吃饱喝足转头咬了我一口。”

“哎呦,这可不是好梦,夫人快去捐些香火让师傅给你化解化解。”

李氏差点气笑,人要是不要脸皮可真是无敌。

“那就捐一吊吧,省的说我们在这白吃白喝。”

“一吊是不是太少了?”

“这次出门身上没带多少钱,下次再说吧。”田妈妈接过钱脸色铁青的走出去。

*

后院陈青岩推着木头轮椅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他现在真着急了,自从知道二叔要谋害自己后,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锻炼,如今已经可以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走上一圈。

“歇会吧,衣服都湿透了。”王瑛从菜园子里摘了个西红柿边啃边说。

“不累,再锻炼一会儿。”陈青岩扶着轮椅越走越吃力,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刺得他嘶了一声。

王瑛连忙掏出手帕帮擦干净,两人离得有点近,陈青岩低头瞧见他刚吃完果子的嘴唇水润润的,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抬手抚开道:“不用擦了。”

“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既然已经做好准备就不怕他出手。”

“此事全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没病这么久,二叔就不敢肖想我的家业,若是不把身体养好怕是以后还会招来别人。”

王瑛竖起大拇指,“可以,有点男儿担当了。”

陈青岩面红耳赤,“聒噪。”

“你等我一下。”王瑛走到柳树旁边,掐了几根枝叶茂盛的柳条,三两下就编出一个环状的帽子扣在陈青岩的头上。

“这是什么?”

“遮阳用的,小时候我外祖父就这么给我编,是不是挺管用。”王瑛也给自己编了一个,戴在头上晃了晃。

“不伦不类。”

“啧,你要不喜欢就晒着吧。”

陈青岩没把柳条帽子摘下来,微微翘起嘴角推着木轮椅继续溜达,这东西遮阳确实挺管用。

*

午后天色阴沉下来,看着像是要下一场大雨。

李氏和田妈妈赶紧下了山,走到半路还是淋了雨。

大雨滂沱,顺着车厢的缝隙流了进来,不一会就把衣裙都沾湿了。

田妈妈一边咒骂老天,一边拿披风帮李氏遮雨,往常李氏体恤她年纪大,早就不让她这么劳累了,今日愣是让田妈妈举了一路,到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两根胳膊又酸又痛。

原以为可以回家歇着了,结果李氏说自己头痛,让她晚上留在这守着,田妈妈敢怒不敢言在心底把李氏骂了个遍。

换衣服的时候,一直揣在怀里的砒/霜突然掉出来吓了她一跳,赶紧捡起来揣回口袋,眼神突然一变,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灶房走去。

因为下雨晚饭是分开吃的,陈伯拎着食盒去灶房取饭菜拿到后院。

王瑛照旧用银簪挨着试了一遍,试到陈青岩常吃的一道滋补汤时,原本银白的簪子突然变黑了。

“轰隆隆——”

外面雷声响起,惊得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现在该怎么办?”

王瑛勉强冷静下来,“别慌,先把这碗汤倒掉。”

“陈伯!”

“哎,老奴在!”

“把前几日我买的那只鸡杀了,接碗鸡血进来。”鸡是偷偷买的一直养在后院,旁人并不知晓。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伯便端着一碗鸡血进来,“少郎君,鸡血拿来了。”

王瑛拿手指沾了一点,抹在陈青岩的嘴唇上,剩下的鸡血倒在地上。

“去叫郎中,就说大少爷吐血了。”

“好!”陈伯早已知晓装死的计划,脚步麻利的跑了出去。

王瑛扶着陈青岩躺到床上,“接下来的几日,就辛苦你了。”

“无妨,不过是躺几日,你和娘要操办后事还要应付陈表才是更累的。”

“那倒没什么,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开始就没了回旋的余地,到时候你二叔一家怕是要坐大牢了。”

陈青岩冷声道:“别人已经要害我性命,我若还以德报怨与猪狗何异,这件事我必须让他们一家付出代价!”

“好,咱们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陈青岩突然吐血的事很快在陈家大宅里传开,李氏连鞋都没穿就跑了过去。看见满地的血脸色瞬间就变白了,要不是提前知道是装的,这会儿多半就晕过去了。

一起跟过来的田妈妈见状也是吓得够呛,捂着胸口在心里一个劲儿念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是陈表要害你跟我无关。

没想到这毒药这么厉害,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发作了。

“青岩!”李氏蹲在床边,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庞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过去在梦里好几次梦见儿子这样,吓得她醒来涕泪不止,如今虽知道是假的可依旧难受的要命。

王瑛也拿着帕子擦眼泪,那帕子上提前涂了姜汁,辣的他一边哭一边道:“下午还好好的,刚才吃完饭不知怎得,突然就说肚子疼,呕出好多血便不省人事了。”

“郎中呢?去叫郎中了吗!”

“去了,陈伯刚去的。”

陈青芸和陈青松也来了,看见大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吓了一跳,转头看见王瑛对他们眨眨眼睛,俩孩子才放下心,看来已经开始实行计划了!

一刻钟后,陈伯带着郎中回来了。

王瑛将旁人都清了出去,只留下李氏和两个孩子。

那郎中扣住陈青岩的脉搏,半晌满脸疑惑的看向众人。

“他身体怎么样?”

“虽虚弱,但脉象有力,不像是濒死之人……”

王瑛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赛到老郎中手里,“多谢您这么晚跑一趟,若是有人问你我家相公身体如何,您什么都不用说,只摇头叹气即可!”

白给的银子哪有不要的道理,老郎中揣起银子满口答应下来。

陈青芸哇的一下哭出声,“大哥,大哥你醒醒啊!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没想到这孩子还有点表演天赋。

田婆子听见这哭声就知道此事多半是成了!她寻了个去茅房的借口悄悄出了门,一路飞奔跑回家。

*

东下街胡同,田小六踩着一路烂泥敲响陈家的大门。

半晌陈青岭打开门,“六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来给二老爷和两位少爷报喜的!”

屋里点着灯,陈表激动的问:“陈青岩真不行了?”

“我娘亲眼看见的,吐了一地的血吓死人了,叫来郎中只待了一会儿就送走了,肯定是没治了。”

陈表高兴的拍着大腿,“好,太好了!可算死了!原以为这病秧子年前就能死结果拖了这么久,李氏还专门给儿子冲喜,这不也是白忙活一场。”

武朝的风俗若是家中无成年男丁,兄弟可帮忙支撑家业,也就是说陈青岩死后,陈表可以名正言顺的占陈家大房的家产。

“行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六子起身道:“二老爷可别忘了小的帮忙。”

“放心吧,答应你的肯定不会忘。”

“那就好,那就好,小的提前祝贺二老爷得偿所愿。”

等人走后陈青峰一脸不屑道:“爹,你还真打算给他一半的田地啊?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

“安抚他罢了,事成之后把他们打发到庄子上种地,若敢出来乱说直接乱棍子打死。”

“合该如此!”

“好了别耽搁了,快去收拾东西,明日咱们去主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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