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巧?
程郁自然意外。
不但意外,还很无语这偶遇的场合。
他尿意都要没了。
程郁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掏家伙的时候和自己的追求者四目相对。
他直接不尿了,塞了回去,拉上裤链。
同时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身后的那排厕所隔间,去隔间里尿。
程郁尿的时候想,别来、别来、别来。
他既不想在卫生间碰上自己的追求者,也不想周末难得出来嗨一下,还要应付这种场面。
好在如他所愿,谈兆天没有过来敲隔间门,程郁出去的时候,卫生间里也没了谈兆天的身影。
程郁去洗手,估摸谈兆天可能没有走。
果然,洗好手擦干走出卫生间,卫生间门口的走廊上,谈兆天默默站着。
程郁走出来,谈兆天看了过来。
程郁对谈兆天印象还不错,笑笑,主动打招呼:“这么巧。”
还说:“今天挺巧的,一天遇到两次。”
程郁说着,就从谈兆天身前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他希望谈兆天别跟着他,也别跟他说什么。
好好的周末休息日,他想开心地玩儿酒吧。
很不错,男人又如他期望的,没有跟过来,也没有说什么。
程郁回了厅里,很快就把谈兆天抛到脑后,继续去吧台喝酒。
他刚坐回去,示意调酒师上杯酒,张君宁拉着一个双开门男人过来了,笑着说:“来来,我们三个来玩儿摇骰子。谁摇出来的最小,谁罚酒。”
他手里就拿着骰子和骰盅。
于是三人并排坐下,张君宁坐中间,程郁和双开门男人各坐两边,三人一起摇骰子玩儿。
第一轮,程郁就输了,总共三个骰子,他竟然摇出了两个一点。
“哦~!”
程郁笑着,在张君宁的起哄下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继续玩儿。
不远处,可以看到整个大厅情况的二楼办公室的单向玻璃前,谈兆天高高地立着,默默望着吧台那儿的程郁,见年轻男人和朋友一起,玩儿得很开心。
谈兆天当然不是跟着程郁来的。
这家酒吧是他的生意之一,他晚上过来看看,才在酒吧唯一的卫生间偶遇了程郁。
“天哥。”
有人推门,进了办公室。
来人正是之前被张君宁贴得很近的、声称给程郁他们打七折的男人。
“你找我?”
男人这时候完全没有在楼下大厅时那样如鱼得水、周旋调笑,神情十分正经。
他走到谈兆天身边,顺着谈兆天的目光,也往楼下看了看。
谈兆天神色沉静地看着下楼:“吧台那边,摇骰子的。”
“啊?”
男人看过去,看见了,应了声:“其中一个我认识,怎么了?”
谈兆天不紧不慢:“今天的单免了,以后都免。”
“啊?”
男人意外了下,但马上就点头道:“哦,好,我知道了。”
又道:“我认识的,是中间那个摇骰子的,酒吧之前刚开的时候他就带朋友来玩儿,最近也常来。”
“哥你是想给他免单?”
男人下意识多问了下,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免单是给常来的客人免的,他天哥或许认识。
谈兆天没多言:“他们一起来的,都免。”
男人这下就知道到底是给谁免的了。
张君宁今天就带了一个朋友来,长得特别帅的那个。
男人就笑了:“天哥,你原来喜欢这样的……”
谈兆天转身,没神情流露,也什么都没说,抬手搭了下男人的肩膀,走了,男人马上就敛起脸上下意识的嬉笑,完全不敢在谈兆天面前造次。
这边,程郁快十点来的酒吧,一直玩儿到凌晨一点多。
他酒喝了不少,气氛感受了,天聊了,骰子摇了,还玩儿了牌、跟人石头剪刀布罚酒,玩儿得开心,也很尽兴。
快两点,场子最热闹的氛围渐渐过去的时候,程郁扶着喝得稀烂的张君宁从酒吧出来。
张君宁醉了,意识都不清了,脚都是软的,走得歪歪扭扭,程郁架着他胳膊。
他们两人都没开车,程郁准备叫滴滴,结果滴滴显示附近没车,还要排位,他之前竟然有几十号人在排,怎么都叫不到车——买办法,这里是酒吧一条街,这个点从酒吧出来的人不少,都要用车。
程郁架着软脚虾张君宁站在路边,低头看着手机,正琢磨要不要附近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一辆黑车缓缓开近到他们身边,停下,落下副驾的车窗。
车大、高,车窗一落下,程郁抬眼,就看到了车内主驾后的谈兆天。
谈兆天也正看着他,别的没多说,头一撇,示意:“我送你们。”
换平时,程郁肯定会拒绝,他没有和自己的追求者频频接触的习惯,也不想给对方他们可以正常相处的错觉,更不想给对方留下还有希望的信号。
但今天,此刻,他打不到车,张君宁醉得稀烂,天上还有点飘小雨。
程郁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不能不考虑张君宁,他怕喝了酒又穿得不多的张君宁淋到雨会生病,现在毕竟还只是三月,夜里天凉。
因此眨眼间心念一转,程郁就做好了决定。
他向车内的男人道了句:“麻烦你。”
伸手向后面,拉开了后排车门,把张君宁先塞了进去,接着,自己也上了后排。
门关好,程郁率先向主驾的谈兆天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朋友醉了,坐车可能会吐,你车里有垃圾袋或者垃圾桶吗。”
谈兆天已经发车,闻言转了下头,低沉的声音沉稳:“没有,可以吐车里。”
程郁心道你真大方,嘴上回:“如果他吐你车上,我给你洗车,陪你钱。”
谈兆天可能说了什么,也可能没有,程郁没听见,因为他刚说完,醉醺醺的张君宁就靠了过来,闭着眼睛嘀咕:“哥哥,摸摸腹肌,好不好嘛。”
好你个头。
程郁把人扶住,让张君宁的头挨着自己的肩膀。
这时候程郁听见了前面谈兆天的声音:“地址。”
程郁没报自己公寓的地址,也没说张君宁的:“你随便附近找个酒店把我们放下就行。”
“好。”
谈兆天应得干脆。
程郁顾不上看车外,也顾不上问谈兆天会送他们去哪家酒店,搂着张君宁,拍拍他的脸:“君宁,你忍一忍,别吐啊。”
张君宁喃喃地说着醉话:“给我骰子,我还要摇……”
大G很快开过拥挤的酒吧一条街,拐上了另一条宽敞不少的马路。
车内很静,没有人说话,只偶有张君宁迷迷糊糊的呢喃。
好在张君宁酒品尚可,醉了也不会大吵大闹。
没一会儿,张君宁像是熟睡了,身体挨着程郁,脑袋枕着程郁的肩膀。
程郁看看身边的张君宁,又抬头看向前排。
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了开车的谈兆天的半张脸,没有神情,也没有通过后视镜看他,黑眸潭水似的幽深,专注开车,也不随意搭讪。
程郁本来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就可以,现在自然又添上了几分好感。
毕竟从来没有追求者像谈兆天这样的。
很多人觉得自己条件好,配得上程郁,不说每个,其中很多都自视甚高。
自说自话的有,随意搭腔的有,更有甚者想动手动脚占程郁便宜。
谈兆天,是第一个让程郁印象不错的追求者。
“你也来这里玩儿?”
程郁很自然地开口。
面对追求者,他这人从来只摆态度,并不高高在上。
他对谈兆天印象好,人家拿自己的车送他们两个酒鬼,总不好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
“那家酒吧是我的。”
谈兆天听见程郁和他说话,这才扫向后视镜,开口回答。
“你的啊。”
程郁自然惊讶。
他下意识道:“你白天去理工院那儿,不会是里面也有生意吧?”
谈兆天:“差不多。”
程郁挑挑眉,心想难怪能一而再的偶遇。
“哦,我去理工院是找我弟弟。”
程郁回得随意,本来他也只是随便聊两句,不让气氛冷场。
又说:“你这车蛮不错的,多少钱啊。”
谈兆天:“落地差不多两百万。”
程郁聊:“新车等得久吗。”
谈兆天:“加了钱,没等多久。”
就这样简单聊着,车很快抵达一处酒店,在酒店门前的停车位倒车。
程郁往外一看,是家亚朵。
他搂张君宁:“宁宁,君宁,我们到了,你醒醒。”
张君宁睡得跟小猪似的。
谈兆天这时已经推门下车,绕过半个车身,来到后排的程郁这侧,拉开了门。
程郁扭头看看车边的男人,回过头,继续叫张君宁:“宁宁!醒醒!”
“你胸肌好大。”
张君宁喃喃。
大什么大,程郁心道。
他又转头对车边的谈兆天打招呼:“不好意思啊,你稍等。”
继续喊张君宁。
片刻后,谈兆天沉稳道:“我来。”
?
程郁看过去。
谈兆天冲他点了下头:“你先下来,我来。”
程郁只得请谈兆天帮忙,先按照谈兆天的示意下了车,同时边下车边伸手扶住睡熟的张君宁。
等他下车,谈兆天便弯腰探头进车内,先拉住张君宁的胳膊,接着便跟扛麻袋似的,直接把张君宁顶到了自己肩膀上,把人从车里带了出来,扛着。